卿登奎

　　前不久,笔者有幸去中国共产党创始人之一的陈独秀故居——江津石墙院,参观时获悉,陈独秀在这里与诗结下了不解之缘。

　　1941年春末,陈独秀在江津县城没住多久,就又回到鹤山坪石墙院这个家。陈独秀居住的石墙院背依青山,遍地桔林,风景优美,鸟语花香,真是一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。他每次到这个地方都留连忘返,不想离去,时常不由自主地发出感叹：“此地风景甚好,得此佳景,平生足矣！”

　　在鹤山坪,陈独秀常在写作休息时或傍晚时在潘兰珍陪同下走出院门,在院外的几棵大树下和附近的小店消闲,有时还与近邻乡亲谈天说地。有一次,在成都读书的杨承鲁的孙女杨树君回家时,慕陈独秀之名，请他题字留念，陈独秀为她写了一首诗,前两句是：“相逢须发垂垂老,且喜疏狂性未移。”杨树君不知其意,请他解释。陈独秀说,这是自己的近作,不久他见到了从苏联回来的廖先生,虽然两人须发都白了,但令他欣慰的是二人的革命意志和性格始终不变,故作此诗以记之。

　　陈独秀从上海到江津的辗转,从长江头到长江尾的流落,其间经历了多少艰辛和风风雨雨。这种复杂的心绪使他不能自持,他回到家中,展纸挥笔：

　　嫩秧被地如茵绿,落日衔天似火红。

　　闲倚柴门贪晚眺,不觉辛苦乱离中。

　　陈独秀不想回忆“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”的经历,那一切都早已被历史定格为不可修改的生命画图,他不愿回顾往日辉煌,但又常常不经意勾起那种思情,便写下了绝句《春日忆广州》：

　　江南目尽飞鸿远，隐约罗浮海外山；

　　曾记盈盈春水阔，好花开满荔枝湾。

　　陈独秀怀着对故友的思念,偶有诗兴就捕捉灵感写上一首无题,每一首他都托台静农寄给沈尹默,和重庆这位“同是天涯沦落人”的朋友，共同咀嚼着物是人非的沧桑感慨：

　　村居为爱溪山尽,卧枕残书闻杜鹃；

　　绝学未随明社屋,不辟选懦事丹船。

　　湖上诗人旧酒徒,十年匹马走燕吴；

　　于今老病干戈日,恨不逢君尽一壶。

　　论诗气韵推天宝,无那心情属晚唐；

　　百艺穷通乱世变,非因才力薄苏黄。

　　农历五月五日,聚奎中学校长周光午和何之渝、台静农,为屈原日设酒聚饮,感时伤事,皆大醉。陈独秀知道此事,十分感慨,写下一诗赠之：

　　除却文章无嗜好,世无朋友更凄凉；

　　诗人枉向汨罗去,不及刘伶老醉乡。

　　陈独秀在鹤山坪还为台静农赠诗一首：双月忆金陵旧游辛巳秋作

　　匆匆二十年前事,燕子矾边忆旧游。

　　何处渔歌惊梦醒,一江凉月载孤舟。

　　陈独秀还写了：自鹤山坪寄怀江津诸友

　　竞夜惊秋雨,山居忆故人。

　　干戈今满地,何处着孤身。

　　久病心初静,论交老更纯。

　　与君共日月,起坐待朝墩。

　　以上陈独秀的几首诗,充分展示了他对革命事业的关心,对革命同志朋友的怀念,也显示了老一辈革命家的胸怀,更显示了他“宁愿与国土共存亡,不甘心至敌人铁蹄下讨生活”的精神。